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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4路车上。我问旁边的一个男的,教育局怎么走?还没等他说话,旁边的旁边的一个男的自告奋勇说,恐怕已经下班了,这种地方下班很早的。我看了看表,十点二十分。看来教育局的下班效率在当地声名远扬。今天老天爷特别捧场,害我险些学会游泳。游到教育局门前时,我挣扎着上岸一看,果然下班了。门上写着:下午上班时间——两点半。现在离上班时间还早,岂止下午上班时间,离上午下班时间也还早。外面仍在建造天然浴场,路上行人失足不断。我瘫坐在大厅里的长椅上,准备干耗三个多小时,顺便锻炼一下抗饥饿能力。
光阴似牛,岁月如龟,三个小时很慢就过去了。
现在时刻是下午两点整,在坚持七分之一头牛就胜利了。
门卫从门卫室里走出来,坐在大门口的桌子旁为来人登记。不一会儿来了一个女学生,进门时目光坚定朝向前方,视门旁的门卫如无物。结果被门卫喝住,就“你有没有看见我”这个问题讨论了十分钟。女学生认输后被命令坐长椅上等着,两点半去三楼人事科。
于是我得知,女学生与我来此同一个目的,看样子也是游过来的。我唯一比她幸运的一点,就是不用经过十分钟的讨论便知道人事科在三楼。
为保险起见,我掏出手机给同学发条信息再确认一遍。信息内容:教育局报到时,只要有报到证就可以,不用带毕业证学位证之类了吧?
之前我已经多次为保险起过见,而且问题的对象更加权威,是我的班主任和系主任。他们的回答简捷的恨不得给我半个“是”字,以抱怨他们正在忙什么。
门卫突然站了起来,脸上堆起阳光般的笑容。我顺着阳光照射的方向望去,门口正进来一个中年男子,看身分——身体的分量,像是一位局长,且头顶已光芒万丈,与门卫的阳光有效的辉映着。这是当官的人智慧的象征。
局长说:赵局几点上班?
门卫没听清楚,说:教育局两点半上班。
局长笑笑道:我是说赵局。
门卫也急忙笑笑道:赵局啊,那就没准了。
我脑子里立刻产生一个命题。已知:教育局规定教育局所有人员两点半上班;赵局属于教育局人员。结论:所以,赵局想什么时候上班就什么时候上班。接着想起了另外一个大学里学习的经典命题。已知:所有人都会死;苏格拉底是人。按照现代社会赋予上面那个命题的时代意义,此命题的结论是:苏格拉底正在CS。
好在人事科两点半准时开了门,说明人事科还办点人事。
办公的是一个戴小圆眼镜,头发形状对称的小男人。仿佛抗战片子中不属于共产党、国民党,也不属于日本鬼子的中间人士。我把报到证交给他。他接过报到证,不批示也不签字,一言不发,靠在椅子背上懒洋洋地瞪着我。看他的眼神,挑衅似的,仿佛在说:你知道该怎么做。
这眼神让我想起了古代探监时狱卒的眼神,此时,你就该把银子递上去。大约过了二十秒,中间人士看出我是个不识时务的榆木疙瘩,猛地一拍桌子,主动要道:银子呐——不——毕业证呐?
我说:不是不需要毕业证吗?
中间人士二度拍案,怒气冲天地嚷道:谁告诉你不需要的!
我感觉又委屈又气愤,心里说:还有谁,不就是和你同一个部门的那帮孙子们。转念一想,何必呢,学校就好比一个兵营,我在兵营里——无论是九年义务兵还是七年权利兵都没捞到一点便宜,更何况现在进了指挥部。于是说:我的老师说的。
中间人士一听更火了,仿佛他妈给当老师的强奸过。大手一挥道:那你找你老师办去吧。吼完急忙揉揉红肿的手。
这一吼把我的委屈吼没了,只剩下气愤,对自己的气愤。本来塞个红包,跪下磕个头认个错,说辜负了党和政府以及教育部对我的培养就能解决的事,非要不识抬举地说一些合理却不合情——绪的废话。
变成俊杰以后我说:对不起,都是我粗心大意,忘记了带毕业证,但我大老远地游…跑来,您看……
终于,中间人士的脸上诞生出第一缕笑容。如果在电影里,他接下来的台词便是:要西(生硬的中国口气),加入皇军,像我一样,钞票花姑娘大大的。而我的任务是负责吐他一脸吐沫。
突然,他说:哎,这就对了,你早说忘了就没这么多事了。我被这声音吓了一跳,急忙咽回去嘴里的吐沫。说完,他麻利地写下几个字,并加盖公章,打发我到县教育局报到。
我接过报到证,看了许久,感慨颇深。当代社会,有事没事承认个错误是一项多么有益的活动啊!同时,从中间人士的字来看,此人应该干过医生。总之我是看不懂,希望县教育局的同志也在医院里干过。
还是乘24路返回,然后骑车站乘骑车赶往县城,所以应该在汽车站下车。让人头疼的是,汽车站不是终点站,而车厢内没有语音提示,司机又是个内敛型(内敛到我总担心他连呼吸都不好意思当着众人而把自己憋死)。
一路上,我说了两次汽车站下,汽车停了很多站,司机并没提醒我下,看来汽车站还远。又过了十分钟,汽车再一次出站时,我第三遍喊:汽车站时停一下。司机的头连动都没动,尤其是听到我的请求后立场更加坚定,从后边看,好像死在座位上似的。
此时,身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拽一拽我的衣角,大声喊道:小伙子,我刚才好像听你说汽车站下车来着,我耳朵不好使,是这么回事吗?
我急忙弯下腰,对这位慈祥的老太太慈祥地笑着说:对啊对啊,您知道汽车站在哪下?
老太太说:知道,赶快做好准备,这一站就下吧。
我高兴地叫道:这站就是吗?谢谢您啊!
老太太说:这一站不是,上一站才是,你从这下去再往回走一站就行了。
我抬起身子,愤怒地看着那个一路上连个屁都没放的家伙。心想,这个古怪的东西不是个变态狂就是晚期抑郁症患者。他不会拉着一车人去撞市政府大楼吧?依照心理学理论,越是沉默寡言的人越是什么事都干的出来。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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